會餐結束，蘇寧送林音上車，自己則走回小區，因為心情很煩，她無聊地踢石子玩。

蘇寧在生自己的氣，想說的話說不出口，沒有比這更糟心的。

咚，噗。

石頭滾落到路邊的樹坑，蘇寧撇了撇嘴擡頭，看到了小區的後門，她吸了一口氣，奇怪自己這麽快到家。

可是心裏憋著一口氣，還沒散完，她暫時不想回去，於是在旁邊的竹林找個椅子坐下，這條路還有人走來走去，倒不怕突然竄出個壞人和她要錢。

蘇寧清楚地記得，在這個石椅上她見到了還是小奶貓的“咕嚕”，她對陸珩說“見者有份”，然後把它抱回了家。

當時是隨口一說，沒想到被陸珩當真，還給它起了新名字，叫小灰。

名字一點也不可愛，還是咕嚕比較順耳。

回憶回著回著就笑了，聽著風吹竹林沙沙聲，蘇寧想這樣坐到天亮，剛瞇著眼感受一會兒，一道強烈的車燈刺過來。

她擡起手擋在眼前，然後睜開一條縫兒，看到眼前停了一輛車，車身是白色，有點兒眼熟。

下一秒駕駛座的門打開，裏面下來一個人，不止眼熟，來人正是她剛才念叨的人，陸珩。

“在這裏做什麽？”陸珩插著兜走過來，問她。

“歇著。”蘇寧說著搬起腿，爺們兒的坐姿，十分不羈。

陸珩的視線在她腿上轉悠一圈，然後回到她臉上，看到蘇寧睜大眼睛盯著自己：“你剛回來啊。”

陸珩恩了一聲，淡淡地說：“和墨燃一起。”

緊接著，某人的表情不對了，垂下頭，延了幾秒才接道：“你們怎麽會認識？”

“想知道？”陸珩微挑眉梢，靜靜地俯視。

因為逆著光，蘇寧看不太清他的臉，也沒看到他嘴邊的笑，但是耳朵聽出來了，然後不屑地“嘁”了一聲。

那個“嘁”就是“愛說不說，並沒有什麽興趣”的意思。

陸珩不易察覺地彎眼，然後把他和徐墨燃認識的經過講了一遍，說不感興趣的蘇寧卻扣著下巴認真聽著。

陸珩想順勢探探她的口風，關於感情方面，但是被她三言兩語岔開了。

蘇寧嗖地放下腿，站起身拍了拍褲子，然後說：“‘咕嚕’還沒餵……回家了。”

陸珩被孤零零地丟下，轉身看著她走進小區，然後邁著腿走到車前，拉開坐上去。

蘇寧率先到了家，進門洗手，去給“咕嚕”弄吃的。弄好後拿著遙控器剛坐下，門外又傳來“咚咚”敲門聲。

她望著門口看了片刻，然後按開電視，起身放下遙控器，走到門口給他開了門。

陸珩什麽也沒說直接進了門，“咕嚕”停下朝他叫了一聲，好像在說“歡迎回來”，然後埋下腦袋繼續大快朵頤。

“等它吃完再抱走吧。”蘇寧關上門走過來對陸珩說，接著拿起遙控器開始撥臺，沒有看到喜歡的節目，所以畫面一直在換來換去。

大概換了40多個，蘇寧停止換臺，陸珩擡眼一看，是電視購物。不知道她竟然喜歡看這個，想著旁邊傳來一陣陣哄笑。

聽著主持人機關槍的語速，陸珩眉間的褶皺越來越多，他不太懂她的喜好，所以認真詢問：“好看嗎？”

“好看啊。”蘇寧側了側頭，笑著回著話，“看著他們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，不要太逗了……哈哈哈。”

陸珩輕輕皺眉，仍舊不懂，回頭盯了電視一會兒，突然說話：“你喜歡的人是他。”

蘇寧有留意這句話的語氣，是肯定的，猜他們十有八九已經聊過了，所以順應著他說的話回答：“是啊，妹妹哪有不喜歡哥哥的。”

在眾多兄弟姐妹的血緣關系中，兄妹搭配是最受歡迎的，有多少女生希望自己有一個溫柔帥氣的哥哥，這不僅僅是想當“老二”那麽簡單。

“你是獨生女。”陸珩卻補充說。

被撕開面具，蘇寧臉綠了，拿眼角夾他，也裝不下去，索性坦白：“啊，一點秘密都沒有了。”

她輕嘆一句又轉過頭，“咕嚕”舔著爪子跳上沙發，陸珩側身去看，然後朝它伸手勾了勾手指。

在快成功的時候，蘇寧突然靠近，呵住他：“你別動。”然後看著他的臉說：“我們玩個游戲？”

陸珩慢悠悠地收回手，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，問她：“什麽游戲？”

蘇寧挑釁般地沖他挑眉：“看誰能叫它過來。”

陸珩歪著頭，一點。

“開始！”蘇寧沒有預兆地喊了開始，一邊拍手一邊叫它過來：“‘咕嚕’來這兒，嘬嘬嘬……”

“咕嚕”放下爪子，擡起小腦瓜，眼睛一動不動，蘇寧瘋狂擺手，卻引不來它半分註意，“來來，過來啊。”

看到蘇寧費勁地討好，上半身擦過他的腿，鼻子下飄來一股淡淡的香味，饒是陸珩也開始坐臥不安，歪頭咳了一聲，說：“該我了吧。”

蘇寧不舍地爬起來，右手一攤：“喏，請吧。”然後端著杯子，抿嘴呷了一口，好整以暇地看著。

陸珩自信一笑，突然彎下腰，從茶幾下拿出逗貓棒，拿到“咕嚕”眼前，它瞬間被吸引過來，眼睛隨著棒子來回轉。

蘇寧禁不住張大了嘴，正要控訴他耍小花招，陸珩卻先她一步說：“你沒有說不可以使用工具，所以這不算作弊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那今晚我抱走了？”

“嗯。”

瞧時間不早了，陸珩抱著“咕嚕”起身，蘇寧跟過去送他們，在互相道晚安的時候，她突然叫住他：“你說我該讓音音離開他嗎？”

陸珩思付片刻，溫柔笑了。

***

如果嘴巴講不出來，那就用寫的吧。

蘇寧聽了陸珩的話，睡覺前給林音發了一條短信，把方昊的具體情況和她說了，包括他和肖凱的關系。

她對不起肖凱，負了他的信任，不敢見他。

短信發過去就沒了消息，蘇寧等到淩晨一點，終於捱不住睡過去，早上被陸珩叫醒，查看手機還是沒有回覆。

蘇寧不敢貿然打電話，電話裏看不到人，看不到她的表情，也下不了判斷，她做的到底對不對呢。

辦公室，蘇寧和陸珩最後到，已經遲到了，不過蘇寧無所謂了，她一門心思找林音，卻發現她還沒來。

蘇寧黯然地走到位子上，眼神呆滯，肩上的包沒有取下，也沒有去開電腦，她幹楞楞地坐在椅子上。

“凱子，遲到了。”

“睡過頭了……”肖凱有說有笑，一一打著招呼，彎腰打開電腦，“天熱了，該開空調了。”

“冷？”米妮問。

“……屁。”肖凱沖她翻個白眼，一轉頭看見蘇寧，見她像鴕鳥似的埋著頭，逗起她：“嘿，美女，眼睛快瞎了啊。”

蘇寧沒有理會，只把頭埋得更低，不願意見人。

肖凱咬著唇“嘶”了一下，然後滑著椅子來到她身邊，問道：“小蘇打怎麽了，昨天晚上沒睡好嗎？”

關心到了耳邊，蘇寧不得不擡頭，淡淡道：“失眠了。”

肖凱手肘支著桌子，像發現了有意思的事，壞笑著問她：“想什麽睡不著覺啊，我來給你想想……戀愛？失戀？”

“哈哈哈，失戀不對，還沒談呢……”肖凱自說自話，又是齜牙又是咧嘴，蘇寧嫌煩，幾句話把他打發了。

中午，蘇寧沒有下去和他們吃飯，問原因只說沒有胃口，肖凱怕她一會兒餓了後悔，所以決定幫她帶飯。

蘇寧想了好久，說面吧。

“你是山西人嗎，這麽愛吃面。”

“你的知識有錯，山西面食雖然出名，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喜歡，不過，我確實喜歡，尤其是刀削面。”蘇寧說起喜歡的東西眼睛亮晶晶，“就是刀削面，你給我帶這個。”

“好的，蘇公主。”

……

陸珩依然回家吃飯，絲毫不覺得麻煩，還幾次邀請她一起，蘇寧幾次都拒絕了，“有那時間我還不如睡覺。”

所有人都下去了，辦公室剩下蘇寧一個，孤落落的。在安靜的空間呆久了，神經會慢慢放松，眼皮也會隨之松弛，她不知不覺就睡著了。

噠噠噠，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。

蘇寧猛然從睡意中驚醒，直接和林音撞上視線，她趕緊從椅子上站起來，怯生生地喊了一句：“音音。”

林音面色發白，臉頰一點紅潤都沒有，她的皮膚本來就白，所以基本不用美白產品，會經常在臉頰塗腮紅，讓自己看起來健康一點。

而今天她沒有塗，是忘記了，還是遮不住。

“消息看到了嗎？”蘇寧直接問道。

“……”林音神色一頓，然後說：“看到了，但是又怎樣呢？我還是喜歡他，並且他從未對我說過，他有和……肖凱怎麽樣……”

“你不相信我？”蘇寧握起拳頭。

“不是。”林音搖頭，眼睛直視蘇寧，“我只是相信他。”

我只是相信他。

一個驚雷在蘇寧身體躥過，她晃了一下定住，張著嘴短促地呼吸，眼睛裏閃著火星子，她被激得開始口不擇言：“相信……他沒說過就代表沒有嗎？他搞過多少男人女人你知道嗎？還有……你不怕他有艾滋病嗎？”

林音被嚇得失了神色，嘴唇緊緊閉著，抑制就要發出的聲音。而辦公室門口，怕面時間長軟了，提前上來的肖凱聽到了……

所有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啊，一點秘密都沒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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